泥土气息氤氲的客厅里,一棵草移动根须四处钻各种角落。单脚站立的另一个准爸爸就以马戏团各种高难度平衡动作移动自己的上半身,尽力扩大自己的视线范围。
一刻钟之后他想起来地球人的外形也不过是拟态的一种,智商上线地变成一棵和他伴侣差不多的草,小心翼翼地移动根须迈出第一步。
踮着脚尖十五分钟后第一步必然是失败的,他整棵假草扑倒在地,以企鹅滑行的标准步态滑到感世脚下。幸而人们已经掌握了在化形时控制自己体重的技术,不然巨大的惯性一定会把后者撞出去,分分钟将“准空巢老龙”转正。感世无语地掐着他的茎把他拎了起来。两棵草毫不停歇地继续地毯式搜索。
半个小时后,感世摸到了电视墙的边上,在墙与花盆的缝隙里找到了一颗黑色的种子。
这谷子形状的小家伙安安稳稳地盘踞在季秋送来催熟的那盆花边上,缩在阴影里半点不招人注意。感世捻着它变成人形,自动调取他空闲时对灯自照观察种子形状的记忆。光曾透过层层细胞液将他体内的种子映照出与手中物件相似的轮廓,带给准爸爸对于后代形态的最初认知。
种子还在体内的时候,感世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一天天发育,甚至能通过它成长的进度估算它成熟脱落需要的时间。他们没有语言,但透过血脉相连能捕捉到对方的讯息。然而他现在脱离了,感世无法再与他建立联系,这棵没见过龙冢花幼崽的无知小野草无从辨认手中的种子。
他盯了半晌,久到哈布斯都搜索了整个地板甚至把一百多个花盆都揪起来看了一遍。这样都找不到半点种子的痕迹之后,又一只无知的恐龙踩着十八条柔软的根须跑到了长久伫立的伴侣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