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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这也不知道怎么了?你爹死后我是什么精神也提不起来了,感觉空空的。有你爹时我很带劲。年轻的时候对他也没什么,到老了没有他觉得整个人没有奔头了。”又说:“我哪儿也不去,这一辈子没离开过这方圆一百里,如果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儿女潸然而下。
她如交代后事一样:“如果我有一天去了,你们别伤心,给我们过个三周年、十周年就行。过多了没意思,也费钱。你爹喜欢听唢呐,到时候请人吹吹。房子别卖,房子卖了就没有这一户人了,不卖人家会说起这是谁家谁家。如果有来生,我还希望伺候你爹,有你们两个儿女。”
在他过世两年后,她也撒手人寰。
去世前的夜里,儿女守在她身旁。她梦呓似的说:“别哭,别哭,我去见他了”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他们相继去世,如生时两个人走路总是一前一后。他永远唱着主角走在前面,她永远在配合他走在后面;他们这一生没经历过大悲大欢,没经历过分分合合,像每一对农村夫妻一样平淡如水;他们一生连一个“爱”字都不曾说过,或许是不会说,或许是不希说。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炉子上那壶水咕嘟嘟的在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