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不敢接郎中的目光。他知道,他不能保证将来会是什么样子,更不能保证这个将来在猴年马月。
孩子,你若能让芸儿过好日子,我不阻拦你们。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尚郎中长叹一声。
你现在又当了兵。世道乱,当兵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上次不就死了十来个?芸儿这丫头,善良纯正。她绝不可能主动和你分开的。你若为芸儿好,就主动和芸儿分开吧。别怪大伯心狠。分开痛的一时,不分,害她一生一世。你好好想想。
郎中拍拍中英的肩膀走了,留下中英楞在河边,独自心乱如麻。
他脑袋里满是芸儿的笑脸。一会儿是芸儿在自己家黑洞的破房子里。扫地,搽桌子,劈柴,洗衣服,晚上就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上覆几床滥棉破絮。一会儿是芸儿随自己弓着腰,在烈日下的农田里汗流浃背。满身的好闻清香气息变成了和自己一样浓郁的汗臭。白皙的脸蛋开始变得发黑发暗,渐渐蜷缩成一条条蚯蚓似的皱纹,最后变得竟像他记忆中的娘,老态龙钟衣裳褴褛。
他举起一块大石头,扔到莲花塘里。扑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石头沉入水底。他仰天长啸,发出野狼一样的嚎叫。五月的野草疯狂的生长,浩荡的风卷着阳光旋转。旁边的芦苇丛中惊起一对波及鸟,异怪的瞥他一眼,鸣叫着飞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