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值的蒋晟更稔知世态,对于能否从玶都口中截夺员额的事仍自有着顾虑。
“每年浩荡的诸生中,屡试不第者随处可见,他们一次不就,次年还能重起炉灶,‘屡试不第’,听着俨然坎坷,可它也详实地点明了落第之后,世道允许诸生重头再来,无论是棋会还是科考。云荇,你的境况……终究与他们不同。”
诸生是有退路的,他们可以年复一年地修业求索,等一日东山再起。而她曾经乔装束发,扮作少年潜入江南棋会,哪怕罕见地以豆蔻之年进抵八强,在身份被识穿后还是止步在了赛场。
蒋晟并不认为四海棋会能比沧州更宽宏。
又重申∶“稍有差池,便功亏一篑。”
不然她大费周章地在沧州棋界中斡旋,事必躬亲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当活菩萨?云荇极浅扯了一下唇角,显然对可能招致的因果心知肚明,祸生不测,尤是棋社,担不准有没有被黜逐之险。云荇南下之前也不是没忖量过,但若说憾事,或许始终未能受程叶点拨于道才更令人怏然。
她从他们面上一一扫过,又觑向邸抄旁的锦盒,也罢,就算只能退而求次,最好也是人尽其才。
自然地,她并不打算向谁坦陈腹案。
只笑道∶“春风得意马蹄疾,诸生十年寒窗,为的也是一朝出人头地,”她摩挲着流线平滑的下颌,“也非无所顾惮,但倘若平步青云的良机触手可及,哪个还会回头忧虑书院准不准他修学?”
岂不是本末倒置。
理是这个理,不过他的提请也情有可原,古往今来,楸枰上能有几人连战皆捷,要从强中更有强中手的四海棋会踏过,除非真正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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