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在世时,眼前这个孩子,总是乖巧地趴在经筵案前,小手紧紧握着狼毫,蘸着鲜艳的朱砂,一笔一划地摹写“鞠躬尽瘁”四字。
那时候,他专注得很,小小的身子前倾着,墨汁常常不小心蹭在袖口,却浑然不觉,只一门心思沉浸在书写之中。
“官家是说……”
她刚颤抖着开口,话还未说完,赵煦已屈起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开《资治通鉴》那厚重的函套。
羊皮密诏顺势滑落,安静地躺在案几之上,“建宁吕惠卿愿奉衣带诏”几字,在昏黄的烛火下,泛着诡异的暗红,恰似尚未凝固的血渍,散发着丝丝寒意。
“吕吉甫要的,不过是个勤王美名罢了。”赵煦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锐利。
他伸出戴着鎏金护甲的手指,缓缓划过“愿奉”二字,指甲在柔韧的羊皮纸上压出浅浅的痕迹。
“奶奶仔细瞧瞧这墨迹,”
他微微抬眸,目光落在王昭容脸上。
“这‘愿奉’二字的墨迹,比‘衣带诏’三字浅了三分不止,分明是后填上去的。”
话音刚落,他突然起身,身着团龙纹的靴底,重重地碾过地砖,发出沙沙的声响。
案头摊开的《三国演义》书页轻轻颤动。
王昭容望着少年绕过御案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她留意到,赵煦玄色常服的下摆,沾着一块醒目的墨渍,那想必是昨日他在批阅如山的奏章时,不小心打翻了徽墨所染。
她不禁暗自思忖,这孩子,平日里看着不过是个少年,可处理起朝政来,竟如此勤勉,连这般细微之处都透着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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