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三叔以私藏兵甲的罪名，被押赴刑场。我跪在倪俊的书房外求见。雪下得很大，我跪成了雪人，他都不肯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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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九，我二伯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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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一，我三个表兄弟同日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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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五，柔贵妃向皇帝诬告：皇后勾结其父，意图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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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俊当众扇了我一耳刮子，特别狠，打得我嘴角开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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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六，我被打入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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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司监大主管王金山断了我的饮食。挨饿七天后，我腹中两个月的胎儿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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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八，花不虚把我救出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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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扮作小医倌，与花不虚策马狂奔。我满心想着尽快与爹娘团聚，然后全家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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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宫门，我勒住马。我看到宫门口立了好几根高高的竹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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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根竹竿上，挂了一颗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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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根竹竿，挂着我爹夏乘凉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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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根竹竿，挂着我娘向风雨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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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根竹竿，挂着我十四岁弟弟夏至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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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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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中似有雷声劈过，接着是一片死寂。我的灵魂被剥离出来，变成一朵雪花飘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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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不虚摇晃我，呼喊我，我却什么都听不到。我心里在想，如果我就此疯了，是不是再也不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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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听奶娘讲故事，故事里的反派，首级被割下来，挂在闹市示众，这叫「枭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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