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长流九

许多次机会，姨父可以与年轻漂亮的女战友结为伉俪，但他从不动心。终于，他们相逢了。但党组织警告姨父，他不应该和我姨母结婚。一个共产党的高级军官和一个资本家小姐是不可能有阶级感情的。姨父面临严峻的抉择：要党还是要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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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要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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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恼怒地降了姨父一级，把他从重要领导岗位调换到不太重要的领导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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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感人的爱情故事一直在我们家族里广为传颂。记得我八九岁时问过大人们，姨父为什么要和姨母结婚？我一个心直口快的五姨婆撇撇嘴说：还不是我们家珏的风韵迷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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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惊失色。我驳斥说：他们是有共同的革命理想，有为共产主义奋斗的共同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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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姨婆说：你知道还问什么？小孩子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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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的理由不太合理。无论我找不找得到他们相爱的理由，总归他们是爱情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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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代中期，我目睹了姨母和姨父的一次大吵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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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暑假，我在姨母家。她有四个孩子和一栋两层楼小洋房。房前屋后带了一个令我们少年心醉神迷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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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我们都午休。午饭后有一段午睡的安谧时光。这天突然从楼上传来姨父的怒吼：不行！我不准许！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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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的寝室里，一张电报纸被扔在地板上。姨母的父亲去世了。姨母要回家奔丧。姨父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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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说：谁都知道你和家庭早就划清了界限，断绝了关系，你等于没有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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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说：我有父亲！人都有父亲！我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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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说：是人也要分个阶级。你是哪个阶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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