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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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下班的时间到了。我正要收拾听诊器，处方笺什么的，一个病人坐到我的面前说：大夫，我是慕名而来的，请给我看看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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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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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毛的话音刚落，我情不自禁地给了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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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举动把别的大夫吓坏了，以为我的精神在武汉的春天里受潮了，出手殴打起病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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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毛的到来使我多么快乐啊，尤其是在这种天气里，尤其是在我们现在的这个年纪。一个老友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这种情形也许在世界上重复了无数次。但是，在现在的中国，在我们这种四十岁左右的人里面，并且是深深地陷落在俗世的忙碌和纠缠于名利之中的中年人，并且那陷落和纠缠的范围已经突破了国界。这样的人一般都不再有精力和心力去延续没有实际用途的往日友谊。那需要有多大的力量和勇气才能从自己的生活规律中突围埃要知道，中国的此时此刻的成年人，正处在最不容易突破自己的历史时刻。而大毛却突破了他自己，他就这么丢开一切来武汉看望老同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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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机立断地向科室里请了假，然后邀请大毛住到我的家里去。大毛愉快地接受了邀请。他说：好啊，一直都还没有看看你的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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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口之家居住在市内，是不太宽敞的两居室，以便我们上班和孩子上学。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大毛请到那里去，因为我们在市郊还有一栋小楼房，那是我们周末或者想开心的时候来居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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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花园的一角种了一些蔬菜。我们家里的人称它为“我们的农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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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着我那辆普通的小车，把大毛带向我们的农舍。当我的车离开了市区，踏上了宽阔的国道的时候，大毛突然感觉出了这地方。他说：这就是那一年，我们从洪湖进入武汉市的公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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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那条国道。现在它拓宽了，质量也提高了，是一级公路了。公路两旁是几米宽的绿化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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