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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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没见过不讲理的病患，实在是面前的人太易碎，让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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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从某种层面上看，裴云洲并不是什么不讲理的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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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再说出院的事，你把这个问卷先做一下。”医生避重就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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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洲虽然不是医学专业，但到底有基本的常识，瞥了一眼问卷的标题，就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问卷，这是评估人的心理状态的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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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做，医生，我不想做，”裴云洲并未接过医生递给他的纸笔，诚恳地说道，“我精神挺好的，昨天晚上只是一个意外，我不会再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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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时，他眼角眉梢依旧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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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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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正是这样的温柔，令医生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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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温柔，实在不像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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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何教派的教义里，天神都是悲悯的，企图将光带到世上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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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唯独不带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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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是不需要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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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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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温柔，不免显得了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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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裴云洲在心底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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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病，为什么要做这个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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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洲很少会做让其他人为难的事，同时也知道自己的拒绝会让医生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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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是这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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