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准备的好躯壳（出书版）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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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云清点点头：“我是她小时候的钢琴老师。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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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嘴角苦涩地抽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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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了。”他向高云清告别，随后戴上军帽，沿着来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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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云清记得小山说过，她的生父是个革命者，早年是留日学生，跟着陈其美攻打过江南制造局。他在百春阁认识玉兰时，正在上海的大学教书。玉兰怀上小山那年，北伐开始了，他和蒋介石接上头，离开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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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总是说：“总有一天他会回来带我走的！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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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高云清总认为这是玉兰编出来的故事，只为了让女儿对未来怀有一线希望，可现在……他一直目送着这名男子消失在山间小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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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身，看着身前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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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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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海默，生于民国一十六年，卒于民国三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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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圆形的黑白照片嵌在墓碑上。照片里的女孩笑容清纯甜美，双眼清澈发亮，仿佛从来没有经受过生活的苦难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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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云清用捡来的枝叶为她的墓地扫去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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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头，他才发现海默的墓地旁边是她养母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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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美云”三个字的红色已有一些脱落。他也用枝叶为她掸去了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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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云清默默地在树荫下站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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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准备离开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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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身上长衫的衣襟上取下那两朵清香怡人的玉兰花，轻轻放在墓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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