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袖子里揣着钳子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他这时就会发现在这位牙医生的秃脑门上也冒着一滴滴的汗珠,而且他的嘴也同样因为恐怖而扭曲着当医生满头大汗地走到一边的时候,汉诺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眼睛里含着两汪眼泪,脸痛得变了形,把嘴里的血吐到他旁边的一只蓝盆里,布瑞希特也不得不在旁边坐下,一边揩拭脑门上的汗水,一边喝几口水人们告诉小约翰说,这对他今后的生活非常重要,这样作就可以使他不受更多、更大的苦楚;但是当汉诺把布瑞希特先生使他受的这种痛苦和这种痛苦带给他的显著的好处做比较时,他认为实在没有必要忍受这个痛苦,因此想来想去他只能把这些次到磨坊街看医生算作那些白受罪没好处的最最倒霉的事。为了给智齿腾地方,必须把刚生出来的四颗美丽、洁白、仍然完好无缺的臼齿移去,并为了手术的顺利,决定要进行四周。多么长的时间!这种无尽无休的折磨,简直无法忍受!头一次的刑罚弄得人精疲力尽,还没有恢复过来,下一次酷刑早又把恐怖的阴影投过来。当最后一颗牙齿拔掉以后,汉诺病倒了八天,这正是由于体力耗损太过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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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病不但影响了他的心绪,连别的某些器官也无法正常工作。由于咀嚼不便,消化也就不良,进一步又引起了胃炎。胃病又影响了心房的正常搏动,汉诺有时心跳过快,有时相反地又跳动得不够。此外还有昏晕症,还有那有增无已的、格拉包夫医生称之为pavornocturnus的奇怪的病症,每天夜里小汉诺都会惊醒,绞着手、惊骇莫名地喊叫救他、饶恕他这类的胡话。听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仿佛他被投在火堆里,或者别人要掐死他似的第二天清早,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格拉包夫医生的治疗方法是每天晚上让他喝一杯复盆子汁;但却看不出任何效果。汉诺所受的这些疾病的缠扰以及种种痛苦自然而然地使他在非常幼小年龄就懂得了许多事,他的思想超越了他的同龄人。固然,或许是由于他生就的高雅的风格吧,这种早熟并不常常显露出来,而且即使显露出来,也并不触目,但它表现出来时是显得那么忧郁高傲譬如当家里什么人或者是布来登街的布登勃洛克小姐问他:“你怎么样啊,汉诺?”他只是无所谓的略微一撅嘴,那在蓝海军服的翻领遮盖下的肩膀一耸,什么话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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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上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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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汉诺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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