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口石锅,锅里煮的是咸菜和豆腐,不见一丝荤腥。
因为全县河工,再也不会往县衙送鱼了。
石锅下的炭火烧得通红,锅中的咸菜在豆腐间不停翻滚。
咸菜的香气跟豆腐的味道合在一起,弥漫在衙门的空气中。
走近了,那蓬头垢面的男人模样才清晰起来。
他正是兰考县县令储学海。
以前悠哉游哉赏雨听曲的他,全然失去了昔日神采。
储学海手捧空碗,耳边只剩下县衙内石锅中汤水沸腾的咕嘟声。
深吸一口气,储学海舀起一勺咸菜豆腐汤饮下。
先前的鲜味再也寻不回了。
他缓缓放下碗,转头焦急地望向衙门外。
门外空荡荡的,只有远处街道上偶尔有人清理搬运杂物的身影。
储学海知道衙门两侧每日都有河工监视,防他逃脱。
县丞,主簿,典吏三位同僚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却不闻不问,而且带着县衙众人离城,声称去救灾。
但储学海知道,他已被所有人遗弃,就连开封府也与他划清界限。
照理说,他应该被开封府派来的人带走,关进牢房,等待朝廷钦差的判决,定夺生死。
可如今,开封府送来了粮,送来了钱,却独独把他这位县令晾在一旁。
今天,储学海终于明白,为何他会像囚犯一样被限制在这县衙内。
因为朱允熥来了。
他们打算牺牲自己,平息朱允熥的怒气。
储学海意识到自己仅存的价值,心慌意乱。
“洪峰要来了,我为保全下游拆堤泄洪,何错之有。”
“开封府不拨银两粮草,大堤怎能修缮?错在上头。”
“我没有错。”
“太孙不可杀我。”
储学海猛然间如发狂般,一手撑桌站立。
砰的一声,桌子被掀翻,他则向后院奔去。
瞬间,储学海已拖着一截床单回到了前厅。
他仰望天花板横梁,用撕扯成条并绑在一起的床单,猛地一抛。
床单一绕横梁,轻飘落下。
接着,储学海把床单两端牢牢系紧,摆好椅子,试试结扣是否稳固,环视四周。
他在前厅里疯也似地跑动,不久,手中多了一把镰刀。
他把镰刀横在床单前,正欲割下,却忽地灵光一闪,停了下来。
镰刀的角度由垂直变为倾斜。
储学海咬紧牙关,用刀刃反复摩擦床单,直至其薄如蝉翼,只剩丝丝相连,这才松了一口气。
准备就绪后,储学海站上椅子,双手持着床单,将颈项轻轻置于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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