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放任自己年轻的有活力的那一部分思绪在学术问题中打转,纵容着那个来自后世真正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姑娘随心所欲地思考,颇为轻佻地嘻嘻哈哈调侃着玩笑、吐槽着境况,但另一部分心神却忍不住盯着自己的指尖出神。
这是一双很漂亮的手,却和前世并不一样的手。
这双手在这辈子握过农具,耕过田,纺过纱,织过布,拿过刀笔,算过账。她在父亲在世的时候就作为长女开始帮忙操持家业,家道中落的时候和长兄幼妹相互扶持,出嫁之后为人主妇经营家庭。
哪怕臧儿极努力地想为女儿保养呵护好女儿家娇嫩的皮肤,可是王娡知道那指侧与指腹上留下的薄茧。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避讳羞耻的地方,那是她与生活搏命得来的标志。
但她确实愤怒——在她目睹着木讷的父亲长久沉默看着薄田无言以对算着赋税,看着无能的兄长唯唯诺诺垂头丧气一问三不知,但在她面前却都敢于挺直了脊背,呵斥她狂悖与傲慢的时候。
她难以压抑地愤怒——在她看着明明远比父兄都要聪颖的母亲,在父亲死后依旧需要被逼改嫁以色事人,而她怯懦的兄长竟然还敢于有愤愤不平的怨恼的时候。
王娡彼时毫不客气地扇了王信一巴掌。
“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箸却骂娘,你竟然还有歪理了。”
她从小跟着一起参与家庭的整个生产生活劳动,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之人。这一巴掌下去的力度实在够狠,哪怕王信也算是皮糙肉厚,也被打得眼冒金星,关键是只敢捂着脸唯唯望着这个从小就远比他有主见多的妹妹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听着她说出来的每个字眼:
“你有本事挣到足够缴纳赋税的财富吗?你能只靠自己养活寡居的亲娘和两个失怙的妹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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