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捡些黄从郡北境的旧物件器具,再不出两三载,小人这一双儿女,必然能从此地脱身,找寻个天大地大的好去处,到那时我便可功成身退,去往天下别处转转。」
「那便先行恭祝老哥,解去子女忧患,复得自在。」
许腐草这番话并不能算什么至理,字字句句虽从不曾将所受苦难,或是黄从郡南诸多不易道来,云仲却仍旧能从听来很是寻常的话语其中,窥见这背后千万重艰难,加之许腐草时常有三言两语可听出上齐西北处乡音,总是能够想到年少时,曾在那座小镇里见过不少常年夏时赤膊,浑身黄土指望凭力气过活的汉子,于是端起杯盏,遥遥敬酒,但神色却是莫名复杂。
即使是这位姓名与外表迥异,初听总觉姓名有有文弱气的许腐草,将心口许多平日里断然不会同人提及的话尽数道来,但仍旧是有些许言语,到末了都不曾明言。
倘如是当年还不曾精于阵法的云仲,怕是同样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大多只是会觉得,这许腐草分明是位不拘小节,过得相当粗犷的黄从郡穷苦汉,却偏偏有这么条朱红布帕,常凭其遮掩口鼻咳嗽几声,但其酒酣耳热时。云仲却是手捏阵决。将眼前人自上而下扫过一遍,虽是神情遮掩得极好,但仍是神色微微一沉。
受近乎半生苦楚的许腐草,
肺脉已然荒凉残破,但凡有凉风吸入,便有丝丝缕缕血水自五脏六腑渗出,又因内外操劳,不得歇息调养,大抵起初只是风寒未愈,眼下早已是由小疾变为病入膏肓地步,时常咳血,大抵连汉子自己都应当知晓,这病灶已然是极重,但不知为何始终未曾管顾。
两壶酒尽,小菜皆空,云仲再返楼上,只是临行前,从怀中取出几枚碧翠叶片,递到许腐草手中,顺带趁汉子推辞时,朝其中手腕处缓缓点了一指,趁其不备注入一缕凝实内气,算是略微帮衬,而后才是孤身离去,缓步登楼,只留生怕惯杀自己的许腐草,继续守着火盆蜷缩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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