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芸想,她大抵是要死了。
真正面临这一刻的时候,她心下平静无波,甚至没有任何挣扎,任由身子就这般往漆黑幽暗的湖底沉去。
环绕在身侧的湖水隔绝了外头的喧闹,曲桥突然坍塌,眼下那御花园中定是乱成一团。
裴芸透过湖水看去,高悬于空的烈日也褪了灼炎,成了水波荡漾间清冷冷的一点白,便若此时她那淡漠空洞的眼眸。
纵然眼看着她那夫君朝着旁的女子游去,她也不过唇角微抿,露出几分讥笑。
没有失落,痛苦,懊恼……
她单单觉得无趣。
她很清楚,她不是要死了,而是想死了。
她太累了。
这并非临时起意,只这个念头是何时起的,裴芸也说不好。
或是前两日,突然发现她唯一的儿子,那被少傅们不吝夸赞的皇长孙已彻彻底底与她这个母亲疏离。
也或许偶然听见宫中流言,道那位前不久回京的沈家六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像极了她早逝的嫡姐,以致在沈府设的春日宴上,一度令太子失了神。
陛下病重,待太子御宇,中宫之位只怕难落在她这个太子妃头上。
更或许仅仅是因着今早梳妆之时,在鬓间发现的一抹白。
她才恍然,离她嫁入东宫,竟已有十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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