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一口咬下去,果香,油香,米麦香人间烟火的气息,竟好似都在其中了。
他为着这一炉物事,也不知几日未曾进食,此刻腹中饥火上来,将那掌心大小的酥饼一口气吃了四五个。只是吃着吃着,那狂喜便淡了下去,待得又饮了一口冷水。便一丝胃口都没有了。他做了再好的酥饼,那舒小郎也吃不上了。一念及此,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悔意,若那日不曾出言相激,此时他该是在身边的。生死之际,素日里多少心结也都解了。两个人和和美美地吃上一炉酥饼,再饮上那小郎亲手煮的一碗茶汤,便是下一刻做了羯人刀下亡魂,黄泉路上,亦是平静安乐。
只是他舍不得。幽冥之事,终属渺茫,倘若能活着,自然还是活着的好。活得儿女成行,子孙满堂,到得白发苍苍时,怕是他已忘了自己的模样。
房屋开始震颤起来,那是羯人抢了楚州的投石车,如今拿来攻吴州的城门了。他店中泰半粮食,都被官兵征了去。如今粮仓空空,所有的吃食,不过他眼下这一炉,并先前许多烤坏的酥饼罢了。
此一炉余下的,捡做两篮还略多了些。他将剩下的拿油纸包了揣进怀中。梁上不时有碎瓦震落,宋七郎虽心灰意冷,却也不至于主动求死,于是护了那两篮酥饼,想寻个妥帖地方暂避。正踌躇间,忽听得一声巨响,尘烟蒙蒙,天旋地转,那屋梁自头上直挺挺落下。他一脚卡在塌陷的砖石之中,动弹不得,眼睁睁瞧着那房梁正冲自己而来。绝望之中,忽见一道细小影子飞来。耳畔只听得一声细细悲鸣,就此陷入一片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