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阶上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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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她都没想过会上这儿来，若是来，必定是被拿住了，押进来受刑画押。可世上之事，瞬息万变，莫名其妙就有了纠葛，想逃也逃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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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千户很高兴，响亮地向内喊话：“我找见一个能上药的，不是粗手笨脚的太监，是个水灵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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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里的人纷纷转过头来打量，仿佛一个女的活物有多稀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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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还是你能干。”有人打趣恭维，眉目流转间，尽是显而易见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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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李的千户扬了扬手，也不理会他们，径直把如约带到了东边的厢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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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敲门，莽撞汉子捏出了柔软的嗓门，“大人，上药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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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人说“进来”，刀锋过雪的声线，让人心头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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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千户推开了门，比比手，示意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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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约提袍迈进门槛，打眼就见余崖岸精着上半身，撑腿坐在南炕上。曳撒扇面般敞开，划出个流畅的弧度，相较于暗红的缎面，他那肌肉虬结的臂膀，却白得有些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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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有兴致地盯住她，他牵起了一边唇角，“魏姑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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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野庙里令人惊怖的邪佛，那双眼睛能洞穿骨肉一样。练家子，身上没有一丝赘肉，话音方落，人慢慢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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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房不大，屋里落着厚重的帘子，四角都很暗，唯独窗帘交接处射进了一道光瀑。他就站在光带中央，翻滚的细密烟尘莹然发亮，日光描绘他的轮廓，但他的面目却因逆光，匿入了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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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约看见他胸口交叉的旧伤，日久年深，变成了暗黑色。右胸前覆盖着纱布，撤下绑带后，血迹在纱布上干涸了，边缘发乌，像个血洞，看上去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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