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山,拉去别处,臭。”程昌玄唤了男人的名字,阻止了他高举的刀刃直直落下。
皇宫,内侍舍,大总管监舍。
榆木茶几旁一炉小炭正慢慢燃着,蔡宾伸手,袖口微微撩起,露出清瘦的手腕用夹子将铜壶提起,慢条斯理地往炉上加了一小片新炭。
“火是你放的?”蔡宾低声道,语气沉稳听不出情绪。
“不会可惜吗,烧完属于蔡家最后的痕迹也没了。”
“早就什么也没剩下了,我用仆从的身份重新住进那栋宅邸,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要如何把它烧个干净。”
蔡子渝望着红炭,耳边隐隐残留着熊氏凄厉的求救声,只要烧得一点不剩,好像他自己也干净了。
“宾叔可惜吗?”
当年蔡氏只留下两个人,一个是蔡贡的独生子,十岁的蔡子渝,另一个是蔡贡最小的么弟,蔡宾。
小公子锒铛入狱,牢房里的遭遇不堪回首,被贬为阉奴虽幸运存活从牢房里爬着出来,能保护他的父兄早已不在人世,那一年他就死了。
曾经爽朗爱笑的眼睛,再也没有光,十六岁的年纪,拖着风中残烛般的残躯踽踽独行。
“我连靠近都不敢,它在或不在,于我而言并无相别,见不得见不着。”
蔡宾用竹勺取了一撮碧螺春,轻轻撒入紫砂壶中,茶叶叮叮细响后,是蔡宾长叹的声息,再开口时,语气带上了些亲近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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