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孩子一同来祭拜，小孩不哭不闹，只不过鼻子冻得通红，帮她捡着地上散落的冥币，又重新壮着胆地凑近那一团燃烧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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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升腾起一片锡箔烧过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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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温宁将一把线香散开，均匀地铺在搪瓷盆里，又点了一对蜡烛，轻声细语地赶走孩子：“你去顶上的亭子吧，别在这里把脸烧得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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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事的李澈却摇了摇头，始终不肯挪开半步，缄默不语地陪着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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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是哭声的情况下，温宁却没有流泪，她发不出一丁点抽泣声来，只是最后平静地打理着三个月未曾清扫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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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细美丽的手指染上了坟墓缝隙的青苔，柔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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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的议论声也如游荡的蒲公音，随意地扎根，烂漫地滋长。怜惜过后，更多是对她未来的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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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也是命苦，三十出头，怎么男人就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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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怜，小孩还刚刚念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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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长着那像样咾，寻个男人不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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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就讲不定了，要是养的女儿还好，没什么负担，有儿子的话，有的男人总归覅（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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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假装完全没有听见背后几个老太太的闲言碎语，自顾着将今日现煮的小馄饨放在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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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彻底放稳，汤就撒了，没多久凝固在坟头上，怎么擦都惹人觉得油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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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垢本不该出现在这块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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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没哭的女人硬是反复擦拭着这块油渍，重复着无意义的动作，最终因为无济于事流下了眼泪珠子。琥珀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阴影，仿佛从进入这个初冬以来就从未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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