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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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吹落刮下的木屑，未经思索，直接在另一侧倾斜下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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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临那双手生得很好看，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被手中那墨色的凿子衬得愈发苍白。他动作干净利落，几下便在木料上削出两个左右对齐的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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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寸角度挑不出半分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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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工活对尺寸要求极为精细，哪怕有一分半厘的偏差，都有可能功亏一篑。因此，木匠做活时通常离不开墨斗圆规班尺之类的辅助用具。所谓“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便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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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裴长临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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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眼为尺，能丈量得分毫不差，许多做了几十年木工活的老木匠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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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病弱短命，本应该是前途无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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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枕书收回目光，端着热水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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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也要多顾及点自己的身子。”贺枕书把热水倒进面盆里，取了架子上的帕子浸湿，“这些东西不急于一时，等你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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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临动作略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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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枕书还在劝：“你别觉得我是在安慰你，现在的奇人异士多着呢，你这病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总能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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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真不是安慰，在上一世，他们的确找到了能缓解裴长临病情的大夫。也是直到上一世，贺枕书才知道，裴长临的病并非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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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现在想找到那大夫，可能没这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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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枕书这么想着，拧干帕子走到裴长临身边，正想递给他，后者轻声问：“方才外面在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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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枕书动作一顿：“没、没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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