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的布鞋在门槛上刮出长长一道痕,嘶哑的喊叫混着村民的唾骂声渐渐远去。
村委大院的铁门被撞得哐当作响,赵铁柱一脚踹翻长条凳,木屑溅到会计老周裤腿上:“狗日的!去年收花生时候说好的工分呢?”
他抡起板凳腿砸向墙角文件柜,玻璃碴子混着泛黄的账本哗啦啦倾泻一地。
陆川蹲在台阶上卷烟叶,火星在暮色里忽明忽暗。
他余光瞥见妇女主任张春梅正往档案室挪,突然提高嗓门:“张主任这是急着给老鼠搬家?”
人群齐刷刷转头,张春梅攥着钥匙的手抖得像筛糠。
“都别动!”
县领导的秘书突然举起个牛皮纸袋,袋口渗出的红印泥在夕阳下像凝固的血。
“这些材料要带回县里——”“带回个屁!”
刘寡妇把襁褓往地上一搁,抓起散落的纸片就往天上扬。
“俺男人临死前按的手印还热乎着呢!”
泛着霉斑的纸页雪花般飘落,有人捡到张泛着油渍的“自愿捐献宅基地协议”。
陆川用鞋尖碾灭烟头,起身时军裤口袋里的瑞士军刀硌着大腿。
他踱到缩在墙角的治保主任跟前,突然伸手扯开对方中山装口袋——三张崭新的存折啪嗒掉在青砖地上。
“王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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