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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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许久都没有去过皇宫的桃园，却永远都是第一个知道桃花盛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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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阅奏折之余，他常常望着桃园的方向怔怔出神。康安到底心软，僭越说，陛下何不亲自去赏一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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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摇了摇头，说：“我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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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是下意识便懂了谢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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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缘分起于桃林，那时都是容貌正盛的模样。谢祁老了，可早逝的他却永远停在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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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春雨一场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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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岁这年春天，谢祁亲自从箱笼的最深处取出放置多年的白衫，一丝不苟的用玉冠束好发，从龙床的枕头下拿出珍藏已久的东西握在手心，挺拔笔直地踏入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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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层层叠叠地盛开，放眼望去，烟霞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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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后，泥土上落着点点花蕊，在阳光下散出粉嫩的光，霎时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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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挑了棵年岁有些久远的桃树，颤巍巍地扶着树干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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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头上的桃花摇摇散落，一朵恰好落在谢祁的嘴角。微风在他仰着的脸上轻柔跳跃，似乎有些痒，又被他抬手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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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要把花瓣扔出去的时候，又不知想到什么，睽违已久的笑意再度浮上他的双眼。温和，散漫，又带着怅然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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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刹那，他忽然从谢祁的眼中读懂对方所有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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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说，他在位四十年，每年都让人将桃园打理妥当，却寸步不敢迈进。他的阿允还是少年模样，可他却早已白发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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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说，他们说好白头偕老，阿允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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