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妻子的悲痛、无结果的上诉、儿子的病，一切都压在他的肩头，令他心力交瘁，头发白了大半，因此背影很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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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面前总是笑着的爸爸，此时此刻，正躲在饮水机背后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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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失声的寂静中，南乙度过了两个灰暗的生日，迈入新的年岁，但还是个小孩。他一步步走到父亲身边，蹲下来，靠在他肩上，像外婆那样用手指抚摸他哭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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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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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南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重新发出了声音，只记得爸爸哭得更厉害了，甚至没力气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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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也不值得庆祝，因为很快，痛苦的事又一桩桩砸下来，容不得他们喘息，也把这个过分美满的家庭砸得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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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乙有时候会想，为什么偏偏选中他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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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把美好的东西砸碎，才显得命运的权威无可反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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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声并非唯一的后遗症——后来几乎每一次过马路，站在斑马线前，南乙都会出现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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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大毛病，所以没有再诉说给本就疲累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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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拖着他往前走，原以为上了初中，一切会有所改变，却发现只是踏入更深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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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学不久，他就遭遇了校园霸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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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暴者是年长他3岁的初三学生，名字叫陈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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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对方只是言语上的讥讽，羞辱他尚未发育的个头，也拿他与众不同的眼睛开玩笑，后来，他唆使南乙的同学孤立他，丢掉他的书，撕碎他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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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南乙开始反抗，矛盾便从此升级。他被逼在厕所，被羞辱和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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