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他只想随便找个地方躲清净。一无所有的人最适合去无人知晓的地方，在那里，没人会用遗憾的眼神看他，也没人会怜悯，大家只知道他是个从大城市来的大学生，算数好，会说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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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了一个星期，某天半夜睡不着，他突然想去爬山看日出，爬了一半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本就怕鬼的他吓了一跳，大喊出声，谁知那竟然是两个手拉着手的小孩儿，大的十岁，小的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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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鞋子被山路磨破了，缝缝补补，还是露出半个脚趾，背着包，手里拎着一个没电了的手电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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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秦一隅才知道，他们是去上学，为了不迟到，必须凌晨三点起床，四点前要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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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跟在俩小孩儿后头，一步步，翻山越岭，从天黑到天亮，从山路到马路，最后到了那个远得该死的破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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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大门口，他忽然发觉，自己人生中的许多困难，好像都是小布尔乔亚式的无病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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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看到那场日出，却看到了比日出更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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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秦一隅留了下来，找了间小破屋子，原主人早去外地打工，房子荒废已久，他简单打扫了一遍，找村里的木匠买了点桌椅，又骑车去镇上弄回来一块旧黑板，开了间很不成气候的小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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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的第一堂课是《逍遥游》，只有一个小孩儿来了，他没上过学，不识字，秦一隅只能先教他写鲲字。一笔一划，他学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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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回去，孩子告诉孩子，告诉大人，有个卷头发的大哥哥老师教他写字，很难的字，是大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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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传十十传百，莫名其妙地，秦一隅就变成了那只大鱼，又因为长辈们的亲切称呼，从大鱼降级到小鱼。学生也越来越多，小课堂愈发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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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4号，大年初六的晚上，他应该正在某一户人家蹭饭，没准儿吃的是他最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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