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潮带雨一夜未歇，晨起再瞧时，坤宁门墙角的两树青杏竟悄悄转了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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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槐带着几个小太监冒雨从甬道回来，碧色宫装下摆已经洇湿一团。她摆摆手，打发人回围房喝两碗热茶汤暖身，便独个儿登上月台，停在廊檐下阖了伞，抹去襟前的水雾，这才挑帘子进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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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暖阁内燃着熏炉，里头放着些丁香皮、安息、甘松之类的宁神养心物。赫舍里皇后穿一身秋香色常服，头罩点翠嵌珠钿子，正倚着南窗下的小炕桌闲翻一册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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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动静，眸子都没掀起半分，问：“可都办妥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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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槐屈膝行个蹲安礼：“回娘娘，给马佳小福晋和乾清宫新妃的一应赏赐都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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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舍里氏点头：“马佳小福晋才诊出有孕，嘱咐内务府和太医院小心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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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槐应一声，犹豫片刻再度开口：“奴婢回来前，可巧在新妃那儿遇着万岁爷下朝回来，万岁施恩，又给赏了不少服缎钗环、玉器摆件。奴婢瞧着旁的倒也罢了，只那条金约（额箍）上头缀了珍珠二百有四，三行三就，间以珊瑚，不像是妃位该有的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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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女逢春听得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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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约这东西，贯用宽一指的绸缎錾上金花钉、绿松石，再垂饰东珠珍珠，与朝服冠一道佩戴，只有内外命妇才许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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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妃位的金约，至多一百七十余颗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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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颗，得是贵妃以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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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忙追问：“你可认仔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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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爷亲口所言，说是御用监（广储司）帽房上下停了手头的活儿，精制十余日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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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槐回禀完，便往盘金线毡毯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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