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的青铜铃铎在热风中奄奄欲睡,十二道沟槽记录着十二次朝圣季的磨损。窗棂外斜插的九枝银烛台早已氧化发黑,却与对面屋檐下的新月石雕共享同一片鸽影。石板路上蒸腾的乳香混着羊皮卷的腥臊,戴黑圆帽的香料商正用金秤称量番红花粉,秤杆的刻度是古文的诅咒。
我一般在研磨墨锭时总会望向街角的三语告示碑,最上层是教廷的圣书体,中间层被草原商队的楔形文字覆盖,最底层的民谚用赭石涂画着跳舞的异族人。
邮局门前的铜盆盛着变质的葡萄酒,老乞妇用芦苇杆蘸着书写褪色的赦罪符。当暮钟敲响第七下,圣殿骑士会踩着天鹅绒地毯飘落的金线巡逻,那些未完工的挂毯上,先知的面容正被织娘悄悄改成情郎的眉眼。
酒窖深处传来古语的酿酒歌,那是用陶罐承接无花果露的古老技法。小美总喜欢在申时擦拭那套七层滤网,滤出的酒浆能让异乡人梦见故土井台青苔的形状。多年前的某日暴雨冲垮了西侧的马棚,墙缝里竟渗出前朝修士封存的羊皮书页,那些用橄榄油与铁锈调制的墨水,在雨中复活了三百年前私奔男女的掌纹。
斑驳的墙面上,教廷的以信载道与涂鸦的以信为狱相互覆盖。
“要寄到第七区,是吗?”我用右手写着情书,因为如果用左手,就是写讣告了。若墨迹晕染形成鸟形,则要夹入一根渡鸦尾羽方可投递。
“对的。”
“还有要补充的内容吗?”墨水瓶里沉着教廷特制的显影粉,每封书信在封蜡时都会自动复刻到审查院的档案库。在以前,那些没能寄出的情书,最终都变成了审判异端的证据
眼前的女孩恐怕一直都未敢将真正想说的话写进信里,我只得最后一次提醒她。照理来说,不应该干涉别人写信的内容,只管如实记录。兴许是这一二年年纪上来了一些,对他人不应该留有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 / 共2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