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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五搁下酒盏,喉头溢出声轻笑:“精致?小家子气罢了。搁从前,四只蟹不过是个零嘴,以往八两蟹拆的秃油黄才上得了台面。”
他扫过窗外车水马龙,忽然嗤笑,“如今闹什么共和,连吃食都跟着打了折扣。上的台面的蟹都不见了踪迹。”
陆嘉衍握杯的指节骤然发白,“小五子!谨言慎行。”陆嘉衍压低嗓音,余光警惕扫过邻座,“这层楼往来的不是红顶子就是洋行大班,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懂吗?”
话音未落,隔壁雅间传来杯盘相碰的脆响,惊得克五脖颈一缩。雕花槅扇外,共和旗号下的京城,百姓受苦,商贾手中没了余钱,可权贵们仍在雕梁画栋间推杯换盏。历朝历代更迭,这等膏粱锦绣,当官的,何时曾真正短了分毫?
这边厢蟹鲜酒香正浓,隔壁的蛐蛐罐里却腾起硝烟。白家大少白连旗摆的局,讲究的就是个锱铢必较——每只蟋蟀都要过戥子称分量、量须长,连养虫的古陶罐都得在戏园子前廊亮足一日,纯纯为了公平公正。
卯时三刻,晨光刚爬上窗棂,铜制斗栅已泛着冷光。五十块大洋打底的彩头,须得是玩家自掏腰包,旁人只能押注跟局。
白连旗的“百战王”采购自宁津,翅衣如墨泛着铁色,须尾却颤着金芒;贝子爷的“红沙青”更是名震九城,乃是宁阳今年的战神,鞘翅裹着层朱砂似的霜,牙钳开合时竟带起细微的金鸣声。
当铜铃第三次晃响,彩头已滚到五百大洋。白连旗目光扫过围观的阔少们——廊下红木架上,十二只苏州老泥罐倒像是摆了座微型擂台。
场边观战的人比场上选手还要激动,个个扯着嗓子喊:
“咬他!翻,翻,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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