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爸爸。邢文易和邢志坚在零八年年夜饭桌上大吵一架,与其说争吵不如说是邢志坚的单方面咒骂,从陈年往事一直骂到他的工作婚姻,丝毫不避讳孙女旁听。邢文易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他停止顶嘴,从兜里抽出一支冻疮膏开封,给女儿的手抹上,然后牵着她连夜赶往南桥岳父家,玉知就在外公家住了一个寒假,期间只有奶奶来过两次电话,爷爷一个也没打过。
邢文易其实早已收拾好,证件、钥匙、金器都打包妥当,但他刚刚被玉知本子上那几个字一刺,居然慌里慌张地逃走,假装还有事要做。他现在在母亲房间里,这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桌子的抽屉里没什么东西,两个账本、几条金项链而已。母亲的卧室通过阳台长廊和父亲的卧室相连,廊上有一台“蝴蝶牌”的老式缝纫机,小抽屉里还有没用完的碎布头、松紧带。
他坐在这缝纫机前想起母亲的背影,她踩在踏板上有节奏摇晃的脚和专注的眼睛……她那么勤劳,对丈夫几乎愚忠,有没有想到死后半年邢志坚就有了再找老伴黄昏恋的念头?
幸好他没多久也死了。
玉知从他身后拍他的肩膀:“好了没有?”
“都弄好了,走吧。”邢文易很庆幸她及时打断了那些负面的思绪,不过刚刚“讨厌爸爸”那四个字还刺在他心上,像个苍耳小球,扯不掉地在心口微微刺痛着。
虽然心里一直清楚,但真看见了,他还是不知如何面对。那估计还是她一二年级的字,歪歪扭扭一笔一划,那么认真只为了写讨厌他。这几年垒出的的平静和温情又被撕开一道裂缝,让他回顾过去的疮痍,无法抹平。
他没法控制自己胡思乱想,马上就要开始旅行,他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气氛低迷。回到家玉知先去看猫,大半天不见,人和猫小别胜新婚似的滚到一起,他则在房间清点两个人的行李、确定海南的天气。
明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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