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来,袍袖带起的风撞得窗纸哗哗响。我背起小白躲进雕花衣柜,柜门的裂缝里,能看见她红色鞋尖停在房门口,绣花鞋面上绣着的并蒂莲,花瓣正渗出暗红的水迹。她抬手推门,木门发出濒死般的**,腐木气息混着脂粉味涌进来,刺得鼻腔发痛。
“来找……”她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丝线,尾音拖得老长,“我的梳子……”梳妆台上的桃木雕花梳突然跳起来,在月光下划出银弧,直直飞向女鬼。我这才惊觉,小白颈间的雷击木佛珠不知何时断了,珠子滚落在地,其中一颗正停在女鬼脚边,泛着微弱的金光。
女鬼突然发出尖啸,绣花鞋在地板上烧出焦痕。我趁机撞开衣柜,短棍握在手里雷光隐现——是云栖子用毕生修为温养的雷击木,此刻在绿月下竟透出金芒。背着小白冲下楼梯时,女鬼已追至二楼,袍角扫过栏杆便留下焦黑痕迹。我踢开正门,青石板路在脚下裂出蛛丝般的纹路,远处老槐树的红绸突然崩断,枯枝“咔嚓”砸在女鬼头顶。
雷击木短棍挥出时,空气里响起蜂鸣。女鬼在雷光中化作红雾,雾里传来无数细碎的哭号,像千万只虫子啃咬耳膜。我不敢回头,踩着冰滑的石板狂奔,直到看见村口的石牌坊上刻着“往生镇”三个褪色朱砂字,背后的山林突然传来狼嚎。
怀里的小白突然咳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扣进我肩膀。当看见山脚下公路上的车灯时,雷击木短棍“当啷”落地,棍身上的雷纹已淡得几乎看不见。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涌来时,我才发现掌心被短棍刻出了血痕,形状竟与云栖子临终前掌心的雷印分毫不差。
护士推着担架床跑过时,我望着窗外的夜空——月亮不知何时恢复了银白,可那些在绿月下晃动的红影、雕花梳上的血痕、还有衣柜里那半幅未完成的钟馗画,此刻都像被夜色吞掉的梦,只留下小白腕间未干的血迹,和口袋里那截几乎开裂的雷击木,证明有些诡秘的存在,曾在某个被月光染绿的夜晚,与我们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