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与杨炯皆为刚强骄傲之人,到了这般境地,终究谁都不愿率先低头。最终,二人还是割舍了儿女私情,选择了各自的家国。
想到此处,耶律南仙强忍着满心苦涩,抬脚迈出奉先殿,悠悠说道:“走吧,要到子时了。”
言罢,她脚步匆匆,引领着杨炯穿过重重宫殿。
一路上,二人皆沉默不语,径直朝着东门奔去。
两辆马车早已在东门等候多时。待二人走近,耶律南仙伸出玉指,指向身旁的马车,轻声说道:“弟弟在车上,他一直念叨着你。”
话落,未等杨炯回应,便率先登上了马车。
车轮辘辘作响,耶律南仙倚在马车壁上,像霜打的花枝般瘫软下来。泪水悄无声息地滚落,她忙用手死死捂住嘴,把头深深埋进九凤嫁衣里,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耶律南仙面上的铅华被泪水冲得七零八落,浑身软绵,没了一丝力气。她扶着车壁,缓缓直起身子,目光落在身上的嫁衣之上。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的水云青木福寿佩,往昔与杨炯相处的画面,如同走马灯在脑海中一一浮现,桩桩件件,仿若就在昨日。
耶律南仙定了定神,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平复了一下剧烈起伏的胸口。而后,一寸一寸地缓缓褪去身上的九凤嫁衣。这动作看似缓慢从容,实则每一下都似在剜着她的心,痛彻心扉。
半晌,嫁衣滑落在地。
耶律南仙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嫁衣叠好,玉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选了很久的嫁衣,眼神中满是眷恋。
旋即,她目光落在腰间的水云青木福寿佩上,犹豫再三,手指几次想要扯下玉佩,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耶律南仙眼眶泛红,幽幽叹了口气,轻声呢喃:“娘、大兄,就容仙儿留个念想。我就任性这一回,你们泉下有知,莫要怪我。”
车外风声呼呼,无人应答,无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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