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每一拨都不一样,每一拨又没有太大的区别。小时候那一拨,觉得哄他就有糖有玩具,大了这一拨,认为哄他就能得到名和利。
他不听话,有时候惹些小麻烦,都是被他哥揍一顿就能过去的小麻烦,从没在家里的荫庇下做过违反法律、罔顾道德的事,可他的存在就是原罪,即便什么都没做过,也逃不过暗处蠢蠢欲动的攀附和算计。
他没他大哥二哥那么会做人,智商情商都不算高,心又软,别说仗势欺人,就是别人欺负他,那几个让他出钱出力,最后还抢了他作曲的乐队成员,他也是自认倒霉,就算了。他也不是真傻,知道大多数人对他笑脸相迎不是出自真心,难得交到一个他自以为真心的朋友,就兴冲冲带回家向家里人炫耀自己终于有个同龄的朋友了,到看清对方的真面目,他也不过就揍了这人一顿,绝交而已,甚至后来知道对方遇到了不公,他还帮过一把。
到他遇见谢竹星的时候,他已经草木皆兵,且百忍成金,除了叨逼叨几句难听话,他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武器。
他并没有那么相信谢竹星对他全无所图,他只是觉得谢竹星“多少有点喜欢我”,一边怀疑与自我怀疑,一边又一头栽了进去,他在写给谢竹星的歌词里说“我是你不小心踩到的沙砾”,他把自己放低到了尘埃里,灰头土脸,又义无反顾,就为了那“多少有点喜欢”。
谢竹星在楼梯上一脚踩空摔下去的那个瞬间,脑子里都在想,怎么舍得分手的?怎么就听不出那些话背后的真心?是什么遮住了他的耳朵?
是有恃无恐。
是恃爱行凶。
他总以为王超是那个不肯长大的小孩,就一再忽略王超以惊人的速度在成长,从以前不学无术、又懒又讨人厌的种马纨绔,到现在很少去夜店、认真写歌、积极生活的大好青年。
没有成长的人是他,今天的他,和两年前相比,几乎一成不变,因为尝过一点生活艰辛,看过一些人情冷暖,就以为千帆过尽,内心足够强大,不需要再成长,给自己构筑了一座永无岛,把别人挡在外面,还要反过来怪别人进不来是因为太幼稚。
王超嫌帽檐挡眼睛,就把帽檐转到了后脑勺,反带着帽子,不知道是因为晒黑了还是真瘦了,脸更小了,就显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你缓过来了没?真不用去医院看看?”
谢竹星道:“真不用,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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