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会几笔账、几句温词,便也妄图手握庄权?呵,痴人说梦。
可谁料,这一场火,烧出的却是刀锋般的清算。
“鲁庄头所犯,非止一端。今我仅将其行径,逐条陈列。”她抬眸看向众人,目光清清冷冷,像寒夜中沉霜未化的霁雪。
“其一,侵吞田亩。将邻庄黄田百三十亩,暗中划入自管,佃户租赋照常上交,然账册不入府库,年年流入私囊,据冬审对账,仅此一项,三年来已贪墨银六七百两有余。”
“其二,剥削租赋。自设‘折耗’名目,年年克扣粮三斗、布一疋,佃户无一幸免。三年间,佃农颗粒难存,家家负债,至今已有六户以女抵债,七人自尽。”
“其三,逼良为妾。凡佃户欠租交不出者,庄头或唆使其以妻女抵租,或威逼利诱,强纳入庄中幽禁为妾,或转赠下人作私玩。其人身如物,其女如禽,府规不存,人道尽失。”
言未毕,厅中已是人声簌簌,有人低泣,有人捂口,有老妇颤声抽噎,仿佛那昔年之苦又重新泼洒在眼前。
“其四,吞并寺田。昭慧庵为前朝旧庵,地契明载于宗录,所辖良田三十七亩,自前代老僧所管,布施之所,供庵中比丘清修。五年前,鲁庄头伪称地契失效,强收其地,遂入己名。庵中比丘尼无力争辩,只得迁徙他乡,香火凋零,旧庵成废。”
“其五,苛使佃丁。凡不听使唤者,或役以重工,或施以杖责;有庄中老佃半夜逃出,被追至林中打折双腿;更有一户,因女儿拒入其宅,满门遭迁出,居无定所。”
她目光扫过厅下众人:“尔等可知此事?”
有低声哽咽,有人重重叩首,声音仿佛从胸膛里挤出:“奴、奴家……亲眼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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