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村里人都说她伤心得脑子坏了。她一天到晚哭，没半年就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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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少想要说什么，却见一个农妇从屋子里舀水走出来，怯懦的眼神朝他瞟了一眼，又麻木地看别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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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摇摇头说：“开始时也伤心啊，但有什么办法？总是要活下去的。后来讨了现在的老婆——喏，就是她了。又生了三个女娃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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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你还想念妻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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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少没有问出口。对方有了新的妻子，也就把旧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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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的面孔木讷苍老，但年轻时应该是个面容干净的男人，裴大少可以在他脸上寻找依稀相似的轮廓，却没办法将他与“父亲”两个字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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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前的溪水一弯浅碧清澈，竟是春日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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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少走到溪边，说不出的疲倦惘然。裴探花窃走了他十五年的光阴，他回到了原来的家，却彻底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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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亲已死了十五年，他的父亲已不认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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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会对他微笑的，为他敞开家门的人——裴探花，根本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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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受死吧！”前方突然响起一声厉喝，只见那个青衣道士举着桃木剑，一道白色身影快得像风，轻飘飘便行于水上，落到对岸芦苇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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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少顿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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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裴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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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仍然带着欠扁的笑容，穿行风中如履平地，和道士交手很快占了上风，道士的驱妖剑法了得，但在裴探花面前就显得局促小气。裴探花白衣翻飞，信手拈来一枚苇叶为剑，正要轻松刺向道士胸膛……动作突然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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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了小溪边怔怔站立的裴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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