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岁捏着狼毫笔的手抖了抖。朱砂墨滴在“二百斤/日”的字迹上,洇开刺目的红。
按市价折算,侯府单是消暑就要日抛四十两雪花银——够城外庄户吃三年白面馍。
越往后翻,她额角青筋跳得越凶。
老侯爷上月购得前朝青铜鼎,纹银八百两;父亲在琉璃厂收了幅赝品《寒林图》,五百两打了水漂;母亲为听《牡丹亭》全本,包下整个庆喜班三日......最扎眼是兄长的账目,“红袖阁酒席”、“添香苑脂粉钱”,林林总总竟凑出个二百两整。
“小姐......”章嬷嬷捧着莲子羹欲言又止。
自打未时三刻起,这位往日只知斗草扑蝶的娇千金,已对着账本叹了二十七回气。
沈嘉岁揉着酸胀的太阳穴。
原著里侯府败落的速度比盛夏化冰还快,如今亲眼见着这群败家子,倒觉得能撑半年已是奇迹。
正想着,廊下传来老侯爷中气十足的吆喝:“岁儿丫头!快来看爷爷给你弄的宝贝!”
暮色里,白发老者牵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驹,鬃毛在晚风中泛着银光。“正宗西域汗血马!”老侯爷得意地捋须,“为抢这匹玉狮子,爷爷跟康郡王掰了三天腕子!”
沈嘉岁盯着马鞍上鎏金嵌宝的辔头,眼前闪过账册里“马场赊银五百两”的记录。这哪是玉狮子,分明是吞金兽!
“祖父,”她扯出个甜笑,“听说西郊马场新进了批滇马?”
“那些矮脚货怎配入眼!”老侯爷大手一挥,“明日爷爷再带你去挑更好更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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