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住哪儿都不嫌小,可还是宽敞些好,你跟你哥都大了,早不该挤一块睡了。这话虹紫也讲过。我闷头不说话,便是不服气,什么早不该,只他们心思古板,想得复杂。母亲说,过两天带你们去看看新房,也不急,等放假了再慢慢搬。陈年问,那这里呢?母亲问,这里怎么?陈年问,这间房子要怎么处理?你们想出租,还是卖掉?母亲说,看情况。我将屋内环顾一周,很紧张地央求母亲,妈,留着吧,别卖掉,也别出租。没想到母亲爽快道,行,那就留着,你俩打出生就住这儿,就当留个念想。
从此住一日少一日。小阁楼的破旧因离别而愈显亲切。墙壁斑驳,门框上的印痕,是以前同陈年比身高。写字桌让玻璃压着,杂七杂八好些东西,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小诗啦,日历本里扯下来的页子啦,远方亲朋的明信片啦,我和陈年的随手涂鸦啦,游玩时拍的相片啦……都教岁月熏上了寂落的黄。桌上两只搪瓷杯,我常常饮完懒得续,就径自去拿陈年那杯。笔筒是我和陈年自己做的,硬纸箱裁开,旧报纸涂上糨糊,两只简笔小动物作伴,我画小狗,他画小猫。陈年画的比我丑。桌角那只水晶球才别致,里头金鱼摆尾,荷叶亭亭,是爷爷过去用来镇纸的。我们不练大字,摆在那儿单单是附庸风雅。
乔迁新居,要挑好日子,晴空万里。假两层小阁楼,十余年日月风雨。新房子当配新物件,就没什么好带走,可收拾完了,阁楼到底显得空旷,像孤单的老人。我爬上木梯,做最后的检查。盯着木板床出了会神,我忽然展臂一倒,将整个身体压在床上,不变的吱呀吱呀。床的横梁有裂缝,陈年和我躺了十几年,竟也没塌。这时陈年上来喊我。阳光越过窗户,将他的脸镀成白金色,多漂亮。我捏住枕头,荞麦壳沙沙地响。我说,陈年,我真想把这张床带走。
陈年也倒在我身边,说,最后躺一躺。
我望着陈年,每天睁开眼最先瞧见的一张脸。近在咫尺,朝夕在侧。我们的呼吸没有距离。我们的亲密与生俱来。可这是最后躺一躺。
最后一包行李也提上后备箱,和街坊邻里道过别,我们坐上车,向新家驶去。我探出车窗看阁楼,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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