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在此,并不是很宽。
李鉴却生出一种永生不可及对岸的绝望。
他短暂的一生至此,无数次以为自己再也不能往前——在古刹的空堂,在病中的寒夜,他挣扎却无果,踽踽独行着。直到上元夜奔、江陵自渡,他蛰伏至前尘入土,再以身后这一年过尽千帆,终立身此处。
可这江,是他共孟汀渡过的。
那就一定要一同渡回来。
青骓在一处浅滩上了岸,李鉴在颠簸中不住地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他伏在青骓马背上,大口地喘着气,忍着匕首撕裂肺叶般的痛,随着那青骓奔向大青山。
万里冰雪一轻舟。
最后一丝落日余晖没入连绵群山,青骓骤停在林纥山口前,起前蹄回身时李鉴差点被甩下去。他滚下马,不管手掌上被缰绳勒出的血,借着月色望向四处。
四下无人。
他踉跄着在雪里走,一片白中有什么格外扎眼,李鉴定神看过去,猛地停住了。
那是一杆折断的长枪。
月出时风雪止。
孟汀撑着一把不属于他的长刀,走出了林纥山口。那盏灯越来越近,在他呼出的白虹中明明灭灭,亦真亦幻。
他看到了一顶营帐。
那点灯太亮了,他此生好像从没在一片黑暗的原野上看到如此亮的一盏灯。他情不自禁地朝着那点光亮走过去,浑身伤痕早已麻木,他越走越轻捷,乃至飞跑起来,一把掀开帘门,暖意与亮色霎时间都围过来。
他那时才想起,此身实则久在暗室,只是总能在至暗之时望见一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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