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坐在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上,一颗心,也如泡在酸涩的海水中浮沉。
记忆中那位慈祥的、总是笑吟吟地递给她零食的老头,如今消瘦而虚弱地躺在惨白的病床上。
那双粗糙的、堆积着层迭褶皱的手掌大力地钳住她的腕子,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几乎乞求一般说道:
“小冬啊,你是明事理的好姑娘,你劝劝许童,劝劝他……别叫他把钱丢在这个无底洞里。”
她似乎能觉察到他的生命力在缓慢地流逝,愈发靠近终点。
爷爷是许童最后的、唯一的亲人。
她如何能叫许童放弃。
她理应该说些什么的。
可那些安慰的话语——那些隔靴搔痒的、浮于表面的言语,棉花似的堵在喉管中,几乎要叫她喘不上气。
于是在回程的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只沉默地踩着干燥的枯叶,咔嚓咔嚓地,往医院门口走去。
她摸了摸许童的衣服:“你穿得太少了。”
“一会儿功夫,不碍事。”许童缩着膀子,手插在裤袋中,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陈冬静静望着他,半晌,轻声开口:“我很担心你。”
“我不想让你担心。”他躲避着陈冬的视线,低垂着眉眼。
两人又陷入寂静的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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