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一只五指蜷缩垂落下去的手,我才醒悟这种逃避会被如何理解。再想去看钟意的表情已经晚了——陶决帮我冲洗完身体,一张浴巾遮天蔽日地盖下来,手法粗糙地裹着我脑袋来回搓。
“跟他别扭什么,”多事的兄长凑上前,压着嗓子嘀嘀咕咕,“把你撩起来又不管,你不是更难受?”
“……说得好像你没撩我一样。”
“那能一样吗?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你应该最清楚。”
脑门被隔着浴巾弹了一下。分明什么都看不见,大脑却自己编织出无比清晰具体的画面,把顶着钟意的脸笑得一脸欠揍的陶决放大在我眼前。
他们之间的差异客观存在,我当然清楚。
但人都是贪心的。
一旦真正见过这具身体、这张脸动情的样子,就会不自觉期待更多,难以从过去习以为常的模样里获得等量的满足。即便我再怎么告诉自己,钟意没有做错什么,也并不缺少什么,潜移默化中改变的标准依然在擅自惩罚他,擅自滋生丑陋的情绪。
回过神,擦拭头发的手变得轻柔。浴巾拉下,面前已经换了个低垂着头的人。
我望着他,一句句掏出那些与糟糕情绪一起咽下去的话。
“皮肉伤而已,我吃了止疼药的。”
“我知道你担心我,怕我感觉不到疼,忘了手上有伤,投入起来一使劲把伤口扯开。”
“……但这都是我过了一会儿才想通的。刚才那一秒,我是真的有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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