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贵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盯着那片瓷片,又抬头看了看那片空荡荡的树枝,最后目光落回我身上。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惊疑,有恐惧,有困惑,还有一丝…深沉的怜悯。他沉默了几秒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沉声道:“七爷,不管刚才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这林子不能待了!太邪性!走,先回去!有什么事,天亮再说!”
他不由分说,和张老栓一起,用力将我架了起来。我的双腿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几乎是被他们拖着往前走。其他村民举着火把,警惕地围在四周,火光驱散着脚下的黑暗,却驱不散每个人心头那沉甸甸的恐惧阴影。
我像个提线木偶般被架着,机械地迈着步子,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碎石和腐叶上。意识浑浑噩噩,刚才那悬空的脚、滴落的粘液、镜中的厉鬼、身上的“血迹”…无数恐怖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疯狂旋转、撕裂、重叠!
“回去…回哪儿去?”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心底响起,带着无尽的嘲讽和绝望,“回那栋压在悬棺上的凶宅吗?”
我猛地一颤,几乎要瘫软下去。
“七爷?你…”张老栓感觉到我的异样,担忧地看了我一眼。
我没有回答。只是下意识地,死死地攥紧了手心里那片冰冷刺骨的碎瓷片,锋利的边缘深深嵌入了掌心的皮肉,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仿佛是我与这疯狂世界唯一的、残酷的联系。那片瓷片,像一个冰冷的烙印,一个来自地底的、无声的诅咒,提醒着我,噩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