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在他深黑的瞳仁里跳跃:“说。”
“就是城西杜家那事儿!”阿七咽了口唾沫,语速飞快,“昨儿个后半夜,小的……小的起夜,正好瞧见县狱那边角门开了条缝!两个黑影,裹得严严实实,抬着个东西出来,瞧着……瞧着像卷草席!沉得很!直接扔上了停在巷子口的一辆破驴车!赶车的鞭子一甩,往……往城外乱葬岗方向去了!”
杜家?郑墨脑中立刻浮现出那堆积案卷中一份格外刺眼的验尸录:云阳豪商杜衡,阖家七口,于五日前被发现死于自家宅邸。现场一片狼藉,财物被劫掠一空,死者皆被利刃割喉。前任令史初判为“流寇入室劫杀”。然而,卷宗中语焉不详的现场勘查记录和几处极其微小的矛盾痕迹,让郑墨嗅到了浓重的阴谋气息。更关键的是,这杜衡,是云阳乃至关中一带数得着的木材、石料大商,与诸多营造工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清抬东西人的样貌了吗?”郑墨声音低沉。
阿七摇头如拨浪鼓:“裹得太严实,脸都蒙着,就露俩眼!不过……其中一个,走路有点瘸,左腿好像不利索!小的记得清楚!”他眼中闪着光,为自己能提供线索而激动。
瘸子?郑墨将这个细节刻入脑中。他沉默片刻,从案下摸出几枚半两铜钱,塞到阿七手里:“此事,烂在肚子里。”
阿七攥紧铜钱,用力点头,脸上带着一种被信任和参与秘密的使命感:“小的明白!郑令史您放心!”说完,又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带上了门。
屋内的沉寂被打破又迅速合拢。郑墨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堆案卷,最终定格在杜家灭门案的简牍上。“流寇劫杀”四个朱批大字,在灯下显得格外刺眼。他指腹缓缓划过冰冷的竹片,眼神锐利如刀锋。这案子,必须重勘!那具被连夜运走的“草席”,很可能就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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