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一个干净的旧蒲团。他洗净下身,换上干净的僧裤,将染血的旧裤卷起,深深塞入行囊最底层。那浓重的血腥气似乎仍萦绕不去,如同他体内那无法熄灭的业火,时刻灼烧着他的意志。
自那日起,他更加沉默。坐香时,腰背挺得笔直,如同悬崖上迎风的孤松。每一次溺血带来的剧痛和虚弱袭来,他便将全部心神死死钉在“念佛是谁”这个话头上,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那话头成了对抗肉体崩坏的唯一武器,成了照破无边黑暗的唯一心灯!痛!就让它痛!血!就让它流!皮囊朽坏,何足道哉?唯此一念,必须分明!他把自己逼到了悬崖绝壁,不求解脱,只求在这极致的苦痛中,勘破那“谁”字的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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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八,佛成道日。高旻寺禅堂内,气氛肃杀到了顶点。七日将尽,行香(禅堂内围绕佛像快速行走,活动气血)时间,僧众步伐急促,衣袂带风,如同战场上冲锋的阵列。木鱼声、脚步声、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酝酿着一场精神的决战。
虚云趺坐于香灯旁,脸色比身下的蒲团还要灰败。一夜的剧痛煎熬,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体力。小腹的坠胀感如同巨石,溺血的冲动一阵强过一阵,冰冷的汗水浸透了里衣,紧贴在脊背上。他强行收摄心神,将所有力量凝聚于“念佛是谁”这一念,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死死掌住一叶孤舟的舵。
护七僧提着滚水壶巡行禅堂,为僧众添加热水,驱散寒气。行至虚云座旁时,或许因堂内气氛过于紧绷,或许因连日护持的疲惫,他提壶的手竟微微一抖!滚烫的开水自壶嘴泼洒而出,几滴炽热的沸水,如同烧红的铁珠,不偏不倚,正溅在虚云扶在膝上、结着手印的右手手背上!
“嗤——!”一声轻响,皮肉瞬间烫红!
剧痛如闪电般窜入神经!虚云端坐如铁的身躯本能地一震!那一直被他死死压抑在丹田、紧握着茶杯以定心神的手,因这突如其来的灼痛和身体的震动,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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