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眼迷蒙地望着覆了一层月色的天花板,正恍惚,一声梵钟鸣响骤然而起,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钟鸣阵阵,从钟鼓楼的方向层层荡来——这是寺庙熄灯的提示,亦是对混沌的洗濯。
方孟韦心下一凜,猛然惊醒,心中惭愧大作,只觉得对佛祖不敬,却也顾不上分辩究竟是哪里不敬,又为何会有这般念头,只一门心思想着快快收手,乖乖躺好。
手正往回撤,明楼却突然抬起那只刚刚才被松开的手,向前一伸,反手拉住他。
这动作干脆迅捷,惊得方孟韦差点惊叫出声,心跳连同呼吸一并都要停止。
明楼分明是醒了,却不说话,指节不轻不重地扣住方孟韦掌根,与他掌心相对,指腹若有似无地贴在他的腕侧,既无压迫,也不畏缩,好似一切都自然而然。
试探的突兀与暧昧被明楼静水流深地压下去,化成一股端方的温存,默默侵染着周遭的空气,直到钟声止歇,余音消散,深山的夜重归寂静。
方孟韦不敢想这意味着什么,更不敢出声,明楼何时醒的,他的意图……通通无力追究。
他恨不得马上抽手,昏睡过去,只当做一切都是梦,醒来便没有了。
可他同样无法漠视惊诧之后的轰然欣喜,无法不去听胸膛下如擂的心跳,无法不被几乎喷薄而出情感挽留。
他自甘沉沦于此,也终于清醒。
他知道自己怕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