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起居多有不便,总好过露宿街头。
刚喝得一碗味美价廉的肉粥,梅尧臣的心情本来不错,然在船头久立,整日看着船来船往,忽然想到自己这一生也如漕船入水,沉浮全由不得己,顿生几分悲凉。
船老大归来时,又见他扶舷而立,眺望码头,忍不住问道:“老丈可是在等人?”
“等一旧友。”
“你已在此等候三日,依我看,那位旧友怕是不会来了。”
梅尧臣默然。
码头上人流如织,然遍寻往来青衫客,偏不见当年知交。
永叔啊永叔,三日前递的拜帖,可曾送到你的手中?
梅尧臣踌躇良久,终是回到船舱,掀开樟木箱,取纸研墨。
正欲腆着老脸再写一封拜帖,忽闻岸上车马喧,紧跟着船板吱呀作响,青骢马的喷鼻声里夹杂着船老大的惊呼:“大老爷!当心舷板青苔!”
有人喊道:“圣俞兄!”
这声唤带着江南口音,梅尧臣惊喜交加,忙掷下狼毫,掀开舱帘,但见白发萧疏的老者撩起襕袍下摆,上得船来,腰间的金鱼袋晃得人眼花,不是滁州醉翁更是何人?
梅尧臣喉头一哽,那声“永叔”卡在喉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欧阳修的爽朗笑声一如往昔,打趣道:“好你个梅圣俞,竟躲在麻船里效仿范蠡泛舟!”
梅尧臣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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