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邹青璇猛地抬头,撞进蒋朔风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眸中。她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的狼狈,下意识地想抽回手臂:“少将军?您怎么来了?这里污秽……”
“这里,”蒋朔风打断她,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扶得更稳了些,目光扫过营帐内哀嚎的伤兵和忙碌的医士,最后定格在她苍白的脸上,声音低沉而郑重,“才是真正的战场。你……辛苦了。”最后三个字,轻得几乎被伤兵的**淹没,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他解下自己玄色大氅的系带,毫不犹豫地脱下,不由分说地披在邹青璇沾满血污、单薄而冰冷的肩头。带着他体温和淡淡铁锈、汗味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夜里风寒,莫要倒下。昭明军……需要你。”蒋朔风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不容置疑的命令,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笨拙的关切。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玄甲铿锵,背影融入营帐外深沉的夜色。
邹青璇僵立在原地,肩头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和那件尚带着余温的大氅沉甸甸的重量。鼻尖萦绕着他留下的气息,混合着血腥的药味,让她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带着血污的衣角,望着那消失在门帘后的挺拔背影,一丝陌生的暖意悄然钻入冰冷的四肢百骸,冲淡了满身的疲惫与血腥。
“邹姑娘!邹姑娘!七号帐又送来三个重伤!肠穿肚烂!”急促的呼喊再次响起。
邹青璇猛地回神,眼中瞬间恢复了医者的清明与锐利。她紧了紧肩上那件宽大厚重的玄色大氅,仿佛汲取了某种力量,毫不犹豫地转身,步履坚定地朝着新的、等待她的生死战场走去。那沾满血污的月白身影,裹在象征统帅威严的玄氅之下,在摇曳的灯火与痛苦的**中,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柔韧而强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