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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祖芬低下头,眼泪这才姗姗来迟,簌簌而下:“别告诉我儿子,我不想拖累他,他过得够苦了。”
龚大夫抖一抖手里灰败的ct照片,上面印着她被肿瘤侵蚀的内脏,发出一声脆响:“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你不能放弃。”
余祖芬猛地抬起头:“龚大夫,你见识得多,你知道人命是怎么回事,有时候就是这么贱,我……像我这种人,真就活够了。”
她站起身,迎着阳光,朝办公桌上菩萨般的故人鞠了一躬,出去的路步履轻快,心绪轻盈,癌症像是上天送给她的一个礼物,终于可以解脱了。拜拜了,这操蛋的世道,这操蛋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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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祖芬回到病房里,床畔的桌上,放着郭发拿来的保温饭盒,轻轻打开,盛满白花花的热粥,软烂的长粒大米里夹杂着细碎的肉丁,味道是咸口的,旁边还放着一盒芥菜疙瘩。
她慢慢地咀嚼,尝出那熟悉的味道是郭发粗糙的手艺,咸菜则是万碧霞的慷慨馈赠。余祖芬的伤口隐隐作痛,不是被捅的刀口,也不是患病的肝脏,而是心上的旧疤。
这些天来,郭发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他变了,十年的牢狱生活让他变得更加沉默,他遗传了她突出的颧骨,嶙峋的脸几乎只用骨头说话。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余祖芬喝得浑身是汗,一身雪衣的年轻护士推门进来,在她乌青的手背上插入崭新的针头:“余祖芬,你儿子儿媳妇儿对你挺好啊,多孝顺呐,好好养伤吧,你身体恢复得真不错。”
多么有希望的赞许,余祖芬干裂的唇角勉力一扬,扯出淡淡的笑容,转头静静地看着细软剔透的输液管里落下一滴滴晶莹的药水,忽然将针头连根拔起,粗暴利落,任由鲜血回流,染红纯净的药瓶。
她脱掉蓝白条纹套装,换上郭发带来的换洗衣服,竟然是二十年前的旧物,堪堪穿上,却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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