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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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瞪大了浑浊的眼睛，喘了几口气，心电图开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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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暮盯着输氧管，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了那根透明的管子。这根管子为垂死的病人输送新鲜的氧气，延续苟且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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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这根管子被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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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张大嘴，急促地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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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暮松松地捏着那根管子，像扼住病人枯槁的咽喉，他看着男人猪肝色的脸，愉悦地笑了起来：“手握住别人生命的感觉，很开心吧？我现在体会到了，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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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瞳孔渐渐涣散，嘴边涌出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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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暮盯着濒死之人的眼睛，这双眼睛与初夏暗巷里的那双重合了，一样的惶恐，一样的无助，一样的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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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狼狈啊，真可怜啊，真渺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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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暮面无表情地看着，而后，他的神情渐渐一柔，他想起了一只温暖的手。那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带他走出暗巷，来到充斥着鲜花与鸟鸣的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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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电图的机器发出尖锐爆鸣，病房外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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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暮松开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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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男人的呼吸恢复了正常，但他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恐惧，徒劳地张大嘴，咿咿呀呀着一些没人能听懂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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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病房前，商暮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枯槁、死亡和腐朽，而那些肮脏，再也无法影响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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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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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医院大厅，胃部仍惊悚地拧绞着，他脸色苍白，撑着扶手，慢慢地在楼梯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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