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求他拿个主意,遂拱手道:“先生盛情,晚生恭敬不如从命。”
淳于髡从车上搬下酒坛,让陈轸抱上,自己拿过两只铜爵和几包鹿肉,大步走到树下,在荫下席地坐了。陈轸倒满两爵,淳于髡取出佩刀,将鹿肉切成小块,递给陈轸一块,自己扎一块塞进口中,边嚼边说:“说吧,这个半日,光头的耳朵就交给你了。”
陈轸嚼过几块肉,连喝几爵老酒,打开话匣子,将几年前如何与庞涓结怨,又如何遭他陷害,被逼出逃一事备细讲述一遍。陈、庞之间的恩怨过节儿经陈轸口中说出,自然成了另一番曲折。
淳于髡细细听完,点头笑道:“看来,上卿这是遇到对手了。”
“唉,”陈轸慨然叹道,“这厮不过是一个街头混混,哪想到他能成就今日,一战成名不说,魏王对他更是言听计从,将晚生的多年辛劳忘了个干干净净。庞涓得势,与朱威、白虎结作一伙,公报私仇,陷害晚生,晚生一人难敌六手,纵使浑身是口,此时也说不清了!”
“江山代有贤才出,各领风骚三五年。上卿在魏独领风骚远超五年,难道还不知足吗?”
“什么独领风骚?”陈轸苦笑一声,“晚生在魏,不过一个弄臣。前几年,朝政全在白圭手上,晚生好不容易熬走白圭,这又来了个惠施。唉,晚生心中之苦,只有晚生知道呀。”
陈轸说到伤心处,落下泪来。
抽噎一时,陈轸抹把泪水,看向淳于髡,长叹一声:“唉,想我陈轸,处处谨小慎微,时时努力精进,只想在魏有所进取。十几年如一日,晚生一心只知伺候魏王,不想一朝不慎,竟遭小人暗算。魏王明知晚生遭到暗算,仍旧不念前情,实在令人心寒哪!”
“呵呵呵,”淳于髡非但未表同情,反倒笑出几声,“上卿今日能看明白,也不算迟。人生浮华,无非功名利禄,食色享乐,忙忙碌碌,碌碌忙忙,数十年光景一过,凭他何人,也是个灰飞烟灭。不瞒上卿,光头此生,既不独仕一国,也不独尊一君,因的便是看明白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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