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
这是苏郁十二岁以来,第一个没有在雨声中惊醒的夜晚。
窗外的雨声不再唤醒痛苦,而是变成了催人安眠的白噪音。苏郁睡得很好,身侧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平稳呼吸和温暖体温,像艘坚固的小船,载着他度过了那片名为回忆的深海。
天蒙蒙亮,雨就停了。
苏郁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近在咫尺的、林晚那张安静的睡颜。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在晨曦的光线下,却透着安详的红润。
苏郁伸出手,用指腹描摹着她的眉眼,然后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个轻柔的吻。
“晚晚,该吃药了。”他低声唤道。
林晚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赖床,也没有对那碗黑色的药汤露出抗拒的神色。
她安静地看着苏郁,然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苏郁立刻拿过旁的软枕,垫在她的身后。林晚乖巧地将那碗苦涩的药汁饮尽。
喝完药,林晚没有像往常样立刻去拿蜜饯,而是在枕下摸索,拿出了那个钱袋。她打开钱袋,取出几枚铜钱握在手心,然后便将那个装满苏郁几乎全部积蓄的钱袋,推回到了他的面前。
苏郁愣住了。“晚晚,你这是……”
“我想看兄长穿新衣服了。”林晚抬起头看着苏郁,那双乌黑眼眸此刻亮得惊人,“不要再穿母亲的旧衣了。”
苏郁看着她,看着林晚手里那几枚铜钱和她认真的眼睛,心里受到了撞击。他喉咙发紧,说不出话。他知道她的意思。她什么都知道了。
苏郁伸出手,没有去拿那个钱袋,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再次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个比刚才更郑重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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