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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待明珠上完晚课,他招来她同在榻,靠向垒起的鸳鸯八角枕上,“马上要中元节,阖府上下恐有家宴,届时连我也要到厅上,你自然免不了一场酬酢,但你不必怕,只要不露什么马脚,挨过时辰我们就回。”
瞧他笑如清风,骤然抚平明珠心中不安,她盘腿而坐,执那把江南艳景的团扇缓缓扇风,“全家都在?那不是连国公爷也在?我还从没见过他,不知道他凶不凶,会不会无端端教训我?”
扇出的风带着幽幽梅香,寒冬里唯一可见的一抹颜色,正如他二人在人世唯一可抓得住的清欢。猝然,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大到露出八瓣皓白的牙,也盘腿坐起来,螭龙纹的紫檀色衣摆规正盖住两腿,伸手夺扇,“来,我替你扇,既是夫妻,不好老叫你伺候我。”
在她下眼眶除弯出两片月钩,钩住他的心倾靠半寸,“他是这个家的主人,自然是会在席的。不过他向来不问琐事,只要没有差池,必然问不到你头上来。你只管放心,饭一吃,嘴一抹,万事不管就罢!
浅浅言谈后,他将两眼望顶,作出惆怅无限之感慨,“嗳,只是我家家宴都是大鱼大肉,恐怕要为难你了。什么珍珠丸子、油焖大虾、黄焖鱼翅、荷包里脊、清炖甲鱼,燕窝煨鸡丝汤,总之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节日下头都给你端上席面。你只日日替我去厨房烧饭,可曾尝过我家厨子烧的菜?你所见的厨娘,不过是负责我们这些小院儿的膳食,真正主宴掌勺的自有几位大厨,哪里的菜色都会烧,啧啧……,只可惜你都不沾荤腥。”
一番话讲得声色动容,比那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也不差,明珠顿觉他所说的那些菜色俱在眼前浮现,一应盛在他府上惯常用的那些精细碟子里,更甚至鼻尖能嗅其香味儿,她暗自吞咽一下,将最后那点清规戒律仍守在肚内,眉间似横着无坚不摧的信念,“那我只捡素菜吃不就成了?”
“嗳,不成不成!”那团扇在眼前重晃,似要搅动她死守的戒律。宋知濯将嘴一撇,惋惜无穷,“我们家啊,就连素菜都沾了荤,就说那炖矮黄也是用新鲜鱼汤煨出来的。我看这样吧,不如届时你先到厨房拿两个馒头垫一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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