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暗红发硬的血痂,那是连日来不分昼夜校正那些被篡改得一塌糊涂的竹简历书、核对星象记录时,被粗糙的简牍边缘反复割破留下的。竹简上刻刀留下的冰冷痕迹,似乎还残留着贵族们无声的狞笑。
车帘猛地被掀开,一股饱含泥土腥气和浓郁麦香的暖风扑面而来,瞬间灌满了车厢。姬娆下意识地眯起眼,适应着车外骤然明亮的光线。
下一刻,她的呼吸窒住了。
一片辽阔无垠的金色海洋,在她眼前铺陈开来,一直延伸到天际线。那不是虚幻的光,而是沉甸甸、厚实实的生命之浪。麦子!全是麦子!饱满的麦穗将纤细的麦秆压得深深弯下,形成一片连绵起伏的金色波涛。风从远处吹来,麦浪便随之涌动,发出细密而宏大的沙沙声,如同大地沉稳的呼吸,又似无数金色铃铛在无声地摇响。
这与朝歌城东奴隶营区那被药粉腌渍过的、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粟米堆,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的残酷对比。
田埂上,密密麻麻跪满了人。那是被强制迁来垦荒的东夷战俘和他们的家眷。他们穿着破烂的葛衣,脸上刻着被风霜和苦难侵蚀的沟壑。此刻,他们朝着麦田的方向,深深地匍匐下去,额头紧紧贴着湿润的泥土。哭声,不再是绝望的哀嚎,而是一种混杂着狂喜、难以置信、以及对冥冥之中某种力量极致敬畏的呜咽。浑浊的泪水从他们深陷的眼窝中滚落,砸进脚下的泥土里。粗糙的、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近旁那沉甸甸的麦穗,仿佛触碰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又怕这只是一个一触即碎的幻梦。
“活了…活了!”
“天神…开眼了啊!”
“是夫人…是苏夫人救了我们…救了我们的命啊!”
含糊不清的东夷土语和生硬的商语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感激的潮水,涌向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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